2010年9月13日 星期一

父後之送葬進行曲

出殯之前,女子西樂隊吹奏一組離別曲:「快樂的出帆」、「心酸酸」、「何日君再來」…「珍重再見:Auld Lang Syne」,樂曲亢奮悅耳,振聾發聵,療傷止痛。吹吹打打的女子樂隊,繞行喪宅、棺木、禮堂、街坊。樂隊有前導,指揮隊形變化,年輕隊員皆身材高挑,稱為樂隊西施皆不為過。現實超現實,電影較寫實,這個夢幻隊伍和《父後七日》中的新溪洲女子樂隊很不一樣,行進中轉彎時偶有扭腰擺臀的花俏動作,對往生者或喪家都是「生命中不可承受之輕」也。

葬禮的場面看多了,或許因此啟發某些藝術家的心靈,對死亡及生命意義有更深沉的體悟。西方音樂巨人馬勒(Gustav Mahler)的成長過程,經常面對家人或朋友死亡。少年馬勒大概看過不少葬禮的場面及送葬的隊伍,死亡的陰影烙印在腦海,輓歌的旋律隨時在腦中盤旋。若迴避死亡,馬勒就不是馬勒。沒有死亡,就沒有美麗的天堂。馬勒的作品中,送葬進行曲出現在第一號《巨人》交響曲的第三樂章(兩隻老虎的旋律),不同的送葬進行曲分別安排在第二號《復活》及第五號的第一樂章,死亡觀照不斷的流竄在其他樂章。

蕭邦、白遼士、李斯特、華格納等知名作曲家都有送葬進行曲,然而馬勒關切生命中必然的死亡幾乎成為強迫性(obsessive)。送葬進行曲在交響曲中占的分量也許不多,但絕對是馬勒音樂關鍵性的「太極引導」。先有死亡,才有《復活》。吾友林衡哲醫師說,他欣賞馬勒音樂的原則是「親歡樂而遠悲傷」。可是若抽離死亡元素,馬勒音樂還剩下多少? 後現代的表現法,馬勒將街頭底層的庶民音樂,自然融入交響曲當中,又在歌曲及交響樂曲當中,相互為用。

經常開車走員集路回老家,路旁的「新彩虹女子樂隊」招牌引起我的注意,不知道這一團像西施,還是像新溪洲? 但這不是重點。送葬進行曲,是指定曲,還是自選曲? 是單曲,還是組曲? 我想指定「救世軍進行曲」,不過也想請她們吹奏一段馬勒的「送葬進行曲」。
「不可能的!」家內說。
「就是要那種五音不全、步伐不整、稀稀落落、帶點淒涼的感覺!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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